971med大三 結束了。
疲憊又無意識地吹著溼答答的頭髮時
其實很清楚在連續熬夜之後
最不應該做的事
就是繼續熬夜
但不回顧這一年
有點瘋狂加上非常瘋狂的大三
似乎枉費了這一遭
馬拉松似的接力縫合
終於為大體老師穿回那一件裹著生命奧秘的衣
久等了的最後一程
理應是我們來送行
在他身上劃開一刀又一刀的我們
這一年
或許醫學之路啟程後的每一年
每一件我在病人身上所做的事與決定
每一個舉措和不得不造成的傷害
都來自這一本無語的書
用一張張層次分明的圖片所啟示的
都來自這場教學
從肌膚到骨與肉和串連的神經血管脈絡所建構的
縫合的過程裡
一直止不住的去摸大體老師的頭
很想像安慰小朋友一樣的跟他說話
他的蒼蒼白髮是我剃下的
他的幾條顏面肌肉是我挑起的
他望向世界的那一個眼光是我剖開的
甚至曾拿起鋸子磨刀霍霍
取下他那保護生命中樞的盔甲
親手捧起
帶著一切美好回憶與人生掛念的沉甸甸的記憶體
以為因為學了太多而忘記了更多
原來
都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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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的起頭
其實不那麼完美
甚至是讓人沮喪的
就連開大體的興奮與期待
也快速的在一個月裡連續微免寄蟲的轟炸之下
消失殆盡
但其實想不起從什麼時候開始
忽然為能上盧老的寄蟲課覺得慶幸
也不過就在三四週之前
對於必須邊吃早餐邊看那些噁心巴拉的蠕蟲圖片
加上盧老興致盎然的暢說著蒐集標本的奇異過程
反感莫名
但忽然我就懂了
那是一種熱愛
正如同我能坐在課堂裡
承受著忍耐著學醫對青春時光與睡眠的剝奪一樣
只是沉重的低氣壓
隨著微生物教學的雜亂無章與囫圇吞棗的強迫背誦
和一次又一次讓人興趣缺缺又常常失敗的細菌培養實驗
確實蔓延了很長一段時間
苦悶與灰色的
慘澹四月
終結在讓人現在回想起來依舊驚恐的第一場大體跑台。
這一場彈性疲乏
有點久
久到整個公衛課程我只去了兩次
才終於在有條有理但又保持著神秘距離感的病理學科帶領下
回神過來
也還好有人數單薄但參與者頗強(不包括我..)的麥當當讀書會
讓我有效率的體驗到病理樂趣和修復機制的微妙
而大體課程已經來到整個頭部區在神解之外的最艱深
五月
開啟了倒數模式。
也不過就在三個週末前
我還在淡紫色十七本共筆和粉藍色十本共筆前
發抖驚嚇
然後現在
我好像可以淺談幾句關於致癌機制惡化轉移程序和自體修補停損的階段步驟
也可以在三十秒內快速翻閱腦中強迫安裝的約莫一百張netter圖譜
並潦草凌亂的寫出它是哪一條肌肉血管神經
且回想它的支配供應和在體內走過的足跡
一個學期的瘋狂
在我們連續七小時為大體老師穿衣的儀式後
劃下句點。
即便這樣的被壓榨這樣的睡眠不足這樣的疲累
這樣的瘋狂
在沮喪之外
底心最能慶幸的還是
我不曾感到後悔
是真的該感到驕傲
我們都走過這一場磨練
真的很醫學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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